那一年的夏日特别热，汗水流下来把心都烧到焦灼。
树影绰绰下爸爸的背挺的比我还要直，他拿着地图一边看一边对路标，我拖着步子跟在他后面，落后几步的位置。
看了一所所自己选下来的院校，跟爸爸坐着不熟悉的公车，在不熟悉的城市里不停的绕啊绕。
有一条靠近火车站的路是个环线，不管坐哪一趟公车都会回到原点。
一次次上车，一次次在相同的地方停下。我在车上吐的头昏脑涨，一双双紧挨的鞋、相互拥挤的衣角、不停张合的嘴，都让人透不过气。
爸爸一直走在我前面，沉闷的步子像大山，咚咚咚的敲在我的脊梁骨，让我不想抬头看。
有一所学校挨在两所重本之中，小小的一个，进去之后两三步就能到头，后院是红砖屋顶，矮矮的树和矮矮的教学楼。爸爸站在后院里抬眼看了看，跟说我出去吃饭吧。
校门口的面馆外有学生抱在一起接吻，店长一边下面一边摇头。爸爸一直都很沉默。
我一边害怕他和我说话，一边又希望他说点什么。
不要那么失望就好了，不要是这样的表情就好了。
从白天走到晚上，和爸爸挤上了回程的黑巴士。
爸爸挂在脖子上擦汗的毛巾已经很湿了，洗了很多次的t恤也发黄了，车子一晃一晃，窗外的街灯掠过玻璃，一刻都没有停留。
“你要怎么办。”
爸爸好像这样问我。
我梗着脖子一句话没说，头顶着一千斤的天，在心里刻画下自卑感，觉得未来也就这样了。
不会有广阔的风景可以看，蜗居在小小的角落里，抱着课本几步路就能走完校园。没有曲折的林荫小路，没有能高谈论阔的老师。四四方方就是这么小的天，憋着一口气走完这几年。
——你要怎么办。
这句话像鞭子一样鞭挞我本就不堪一击的自信心，在很多时候反反复复跳出来，让我把头低到地底。
也不能怎么办了，硬着头皮办，这一次不行，下一次，再下一次，哭过以后咬着牙就死磕着往前走。跪着走，爬着走，走下去。
一边走一边看，看什么时候能再次抬起头。
——现在这样也很好。
想笑着交付答案。